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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,一年又一年

2015年03月13日 17:42:39 访问量:121 作者:蔺晓渊
    生活好不觉日子长,不知不觉中,“骏马”哒哒渐行渐远,“灵羊”咩咩愈来愈近,眼看着喜气洋洋的羊年就要来了。今年过年前,我带着七岁的外甥女玩。一日,她说“想听听您小时候是怎样过大年的”,我觉得让她受受教育也好,便颇为认真地说了起来——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一个“革命化”的大年
    1967年,这年我已上小学。寒假前,学校已经停了课开始“闹革命”。学校操场上上演着一场场批斗当权派的“大戏”:只见那些平时受人尊敬的公社干部、学校领导,他们都脖子上戴上了一块大黑板,头被拽得很低,身上贴满了白纸黑字的大字报。会场上混乱不堪,口号声、吵闹声不绝于耳。造反派的人还当众宣布:过年破四旧,立四新,不准上坟烧纸,不准垒火笼、点旺火,不准走亲访友。给即将到来的大年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    春节前,在县城中学工作的父亲回到了家里,可是家里却失去了往年过年那欢乐而温馨的气氛,父亲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,白天黑夜躺在炕上,不住地唉声叹气,甚至还说“还不如死了”之类的吓死人的话。原来受到老校长提携重用的父亲,一下子变成了“保皇派”,动辄与老校长一起被批斗游街,而且他颇为看重的一些学生也在搜肠刮肚给他网罗罪证。生性绵软善良的父亲有点招架不住,承受不了,我们和母亲门也不敢出,整天围在父亲身边,生怕有什么事。
    可想而知,那个年是怎么过的,那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年——没有挂灯笼,没有放鞭炮,没有熬年,没有压岁钱,没有吃饺子,没有出去走动一下;那根本就不是在过年,倒像是在过关——像是在躲避一场随时而来的灾祸。
    记得一觉醒来,阳婆已经照进家里了。这个年就这样过了,而“大革文化命”的运动还在如火如荼地开展:学校很少上课,就是上课也没课本;校园外寺庙被拆毁了,书籍被焚烧了,连吹鼓手们的乐器也被没收了……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一个担惊受怕的大年
    1969年的大年,我记得特别清楚,因为那是一个提前过的大年,也是一个担惊受怕的大年。
    那年,苏联在中蒙边境陈兵百万,中苏关系特别紧张,大有一触即发之势。那一年,毛主席他老人家提出了“深挖洞,广积粮,不称霸”的号召,我们这个小镇子上所有的村民和机关干部,从秋天到冬天一直都在马不停蹄地挖地道。地道遍布全村的大街小巷,一直通道了村外。坐吉普车的官员们经常来视察地道,民兵们不时在夜间拉响警报搞演习,偶尔放电影也统统是《地道战》、《地雷战》之类的片子。村外的战备公路昼夜不停在加紧施工,飞机频繁地从从头顶上呼啸而过。一进冬天,社会上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就发布了“恐怖”消息:“高鼻子、蓝眼睛的苏联人大年夜就要打过来了;还要发射‘黑圪蛋’(核武器)了。打起仗来,咱们这里就是前线,插上翅膀也跑不掉。”
    所见所闻都与打仗有关,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。各家各户都在为打仗甚至逃难做着力所能及的准备。进入腊月,非但没有一点年味,反倒有了硝烟味——大人们在议论该躲到哪里去,要是征兵该怎么应对。大人娃娃整天少心没事,都生活在恐惧之中。腊月二十三本来是小年,好多人家就把除夕才煮的猪头猪蹄提前吃了,父母把压岁钱也提前给了,等于是提前过年了。夜里睡梦中常常梦见打仗——天上是飞机,地上是大炮,硝烟弥漫,火光冲天,被蓝眼睛、高鼻子的苏联大兵追得没处躲、没处藏。
    到了大年三十,家里过年的气氛基本没有。白天父母准备了一些干粮,准备跑出去时吃。晚上全家人靠在被子上似睡非睡,远处一响起鞭炮声以为是大炮声,父亲就要赶紧出去看一下。
黎明鸡叫了,天亮了,远处的大喇叭里又响起了熟悉的《东方红》乐曲。一家人这才如释重负,总算是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年头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一个有惊无险的大年
    记得这是1974年的春节。
    除夕中午照例要吃猪头肉和猪蹄子,这可是等待了一年的“大餐”呀。除夕一大早,我们兄弟几个亲自看着母亲把猪头猪蹄一件件放入锅里,然后就一边贪婪地嗅着从锅里飘散出来的肉香味,一边守在灶台和锅头边耐心等待着大饱口福。中午时分,母亲终于把锅盖打开了,一团蒸汽漂过后,只见煮好的猪头猪蹄在汤锅里有节奏地跳动着,让人垂涎三尺。我们围在忙着切肉的母亲身边,顾不得拿筷子,直接用手抓着吃,吃肉的速度远远大于切肉的速度,一会儿就吃掉了几大盘。就在我们吃得满嘴流油、肚饱而眼不饱之时,意外发生了。由于吃得又快又口大,一片猪头肉卡在了喉咙里,我脸憋得通红,不住地咳嗽,不住地干哕,那肉片还是上上不来,下下不去,一阵比一阵难受。父亲和弟兄们有的使劲给我捶背,有的大声地安慰我,有的提议赶快叫医生。关键时刻,母亲不由分说,用她那只满是猪油的手掰开我的嘴巴,两根手指使劲伸进我的咽喉里,才把那片猪头肉揪了出来。我当时两眼生泪,喉咙生疼,肚里翻江倒海,过了一会儿吐得一塌糊涂。虽然是有惊无险,但是全家人过年的兴致再也提不起来了。
    现在生活好了,见甚吃甚,天天就像过年一样,而不像过去那样甚贱吃甚,甚至忍饥挨饿……上世纪六十年代前后的大饿,我因年纪小没有印象,但是七十年代以后的挨饿却是至今记忆犹新……那时农村实行的是农业社、大集体,社员一起劳动、一起挣工分,当然也是一起挨饿,因为分的口粮根本不够吃,冬春季节一天只吃两顿饭。家庭主妇们最愁的是做饭,往往火生着了却不知道做什么饭,就是铜铃铃(玉米窝窝)、红绳绳(高粱面河捞)这些粗糙饭也吃不饱。所以,那时候,过大年实际上盼望的就是解解馋,吃几顿饱饭、好饭而已,所以我就“出演”了那么一出有惊无险的“闹剧”,现在想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一个借电视机的大年
   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,农村搞活了,分田到户了,吃穿不愁了。家庭的三大件由“手表、自行车、缝纫机”逐步向“电视机、洗衣机、电冰箱”转变,特别是电视机,那是衡量一个家庭是否富有的一个重要标志。我是单职工,那时每月工资只有三十四点五元,一台黑白电视机要四五百元,对于我这样的家庭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。
    记得1983年的大年,我还是跑到学校里看的电视,与看门的老师一起看了第一届春晚:马季卖的“宇宙牌”香烟、陈佩斯的“吃面”,李谷一唱的“难忘今宵”,确实让人“难忘”。当然更“难忘”的是想买一台电视机,好在过年的时候能在自己家里头看一看春晚。
    由于囊中羞涩,1984年春节没能买上电视机。天无绝人之路,有一个学生家长在交电门市工作,他听说我过年看不上电视,就大胆地提出让我在大年三十天黑前趁没人的时候,到门市上悄悄地搬上一台电视机回家看,大年初三上班前再悄悄地把电视机送回来。我大喜过望,依计而行,平生第一次在家中看上了电视,记得是一台甘肃省生产的“春风牌”电视机,虽然是黑白的,图像极不稳定,但是我和妻子的心里却比吃了蜜还要甜十分。1985年春节,我买了内兄退下来的一台上海生产的“凯歌牌”黑白电视机,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台电视机;1992年春节前买了一台四川生产的“长虹牌”彩色电视机……
    “姥爷,你这是给我编的故事吧!”我刚刚说完,外甥女就谈起了她的“感想”。实际上,就在我说的过程中,她就忍不住偷偷地笑,开始是抿着嘴小声地笑,后来是哈哈大笑,她以为坐在她面前的这位真实的“姥爷”,过那样的年只能是编的不真实的故事——我以前确实经常给她编故事。
    我对外甥女说:孩子,这回绝对不是姥爷我编的故事,而且那样的过年距离现在也没有多少个年头;过了这个年你八岁了,再过三十四个年,你四十三岁了——新中国一百岁了,那时候你给你的孩子说现在的过年,他(她)更是觉得你在编故事;因为我们的国家发展太快了,太好了!你就好好念书,快乐成长,幸福地生活吧!
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    啊,一年又一年……
编辑:张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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